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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罷飯,馬泰告訴小柳,廟里的慧明和尚在隔壁屋里等他。
小柳過去,見果然是昨天上財政局要錢的那個和尚。慧明見小柳他們進(jìn)來,彎腰作了一個揖,再叫:“柳股長,實在對不起,不知你要來小廟,沒有安排好,請你多包涵?!毙×f:“我只是來看看,沒什么。只苦了她兩個,一片誠心來拜佛,卻差點郁成心病?!睈奂t和海鷗一齊忿忿地說:“特別是那個老尼姑,太不像話了!”慧明忙賠不是:“幾位若不計較,我這就親自給你們打一堂佛?!毙×T口的太陽,說:“只怕天色太晚了?!被勖髡f:“晚了不要緊,就在寺里吃桌齋席再回去?!瘪R泰一旁插嘴:“靈山寺的齋席可是大名鼎鼎的,平常的人想吃都吃不上呢!”慧明說;“馬場長再幫我留留客,齋席就請你作陪?!瘪R泰說:“柳股長,不看增面看佛面,吃了齋席再走。天黑不怕,我叫林場的汽車送你們回去。”小柳看看愛紅,發(fā)現(xiàn)愛紅正在看他,眼里的意思仿佛是讓他答應(yīng)留下。小柳于是點頭同意了。
慧明起身先去,說是準(zhǔn)備一下,等會兒來請他們?nèi)ゴ蛱梅?。慧明走了幾步,小柳將他喊住,遞給他一張紙;“這是剛才我從廟里墻上摘下來的,還給你!”慧明說:“怪不得剛才劉師父不肯為你們辦齋席,說你們偷寺里的東西,還告到顯光師父那里去了?!毙×f:“那你是不是有難處?有難處我們現(xiàn)在就可以走!”慧明忙說:“哪里哪里!顯光師父洞察秋毫呢,他叫劉師父一切聽我的安排?!?/p>
慧明走后大約半個小時,兩個小尼姑來請他們過去。開始,小柳還以為是兩個小和尚,是愛紅悄悄告訴他的。仔細(xì)一看,那手那脖子和那胸脯,果然是只有女的才有。馬泰說:“我也去。我離得這近,卻從未見過真佛!也去開開眼界。”
一進(jìn)殿門,那鐘磬和木魚就一齊響了,四周香煙燎繞,兩排僧尼分立,將佛經(jīng)念得嗡嗡作響,肅穆神圣極了。小柳、愛紅、海鷗和馬泰,無不是身不由己的樣子,一下子就匍到蒲團(tuán)上去了。
接下來是抽簽。這次是在后殿的一間凈室里,由慧明、慧隱兩個親自打卦問簽。他們四個卻是一個個分別進(jìn)去?;勖髡f:“這問卦,實際上相當(dāng)于洋教里的懺悔,除了佛前弟子之外,是不能有別人在場的。”海鷗先進(jìn)去,才幾分鐘就出來了,一臉的興高采烈,雙手按著愛紅的肩膀蹦了三下,同時叫了三次:“上上簽!上上簽!上上簽!”愛紅問:“你問的什么?”海鷗說:“前途唄!”第二個是愛紅,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出來。出來時,很憂傷地說:“我也是上上簽!”海鷗說:“你是問婚姻——我曉得!”愛紅幾乎哭了出來?!八麄冋f我倆會白頭偕老!”小柳見愛紅這個模樣,也不和馬泰謙讓,一頭鉆進(jìn)凈室里去了。
慧明說:“你先想好問什么,再靜思一陣,然后再抽簽?!毙×f:“我什么也不問,我不想抽簽。”慧明說:“那我給你看看面相和手相?!毙×f:“我也不想看相?!被勖饕汇?,隔一陣才說:“那你就靜坐一會兒,我給你念一段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(jīng)》!”見小柳沒有做聲,慧明示意慧隱,兩人一齊朗誦起來:“觀自在菩薩行深——般若波羅蜜多——時——照見五蘊(yùn)皆一度,一切苦厄——舍利子——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——”小柳猛地站起來,說聲多謝了,就自己開門往外走。
海鷗急切地問:“么樣,你問的么樣?”小柳眼睛一轉(zhuǎn)說:“我問什么時候能實現(xiàn)精神文明!”他這話讓愛紅在嘴角上笑了一下。
只剩下馬泰一個人了。馬泰拿不定主意進(jìn)去問什么簽。小柳出個主意,讓他就問林場的前途如何。馬泰露一絲苦笑:“也罷,場興我榮,場衰我恥,林場的前途也就是我的前途?!毖援吘屯崎T進(jìn)去了。
功夫不大,慧隱出來,請大家都進(jìn)去休息。馬泰見大家進(jìn)來就笑著說:“慧明和慧隱都算定林場三日之內(nèi),必進(jìn)一筆意外之財?!毙×残Γ骸叭缃竦暮蜕幸簿耍娔阒形缯埼覀兂燥?,就曉得我會給你們弄一筆錢來。”馬泰說;“我也是這么說的,可慧隱說,這筆錢不算財,不用還的錢才叫財。我這窮單位,誰會給了錢不讓還呢?”
說時,慧隱捧來一疊佛門書籍,慧明讓大家一人挑一本,拿去作個紀(jì)念。小柳挑了一本《暮時課誦》,愛紅挑了一本《朝時課誦》。小柳將、《暮時課誦》翻個個兒,想看看封底,發(fā)現(xiàn)封底印著《朝時課誦》幾個字,原來他倆選的是同一本書。海鷗和馬泰也各選了一本。
說了一會兒話,小柳提出要見見顯光師父,慧明面上露出難色,用眼睛直脧慧隱。慧隱裝作沒注意,只顧埋頭整理那些書?;勖髦缓孟蛐×忉專骸帮@光師父年事已高,身體不好,外人一概不見,就連我和慧隱也不能輕易去打擾師父?!瘪R泰也說:“我在林場干了七八年,見到顯光師父也就七八次!”小柳說:“那年準(zhǔn)備給和尚尼姑定行政級別時,顯光師父定的是什么級別?”慧明說:“怪我無能,只給師父爭了個副縣級!”愛紅、海鷗聽了,一旁直吐舌頭?;勖骼^續(xù)說:“幸虧這事沒搞成,不然真是愧對師父?!毙×肫鹨粋€問題:“怎么不讓顯光師父當(dāng)縣政協(xié)副主席呢?”慧明說:“師父今年快九十歲了,早超了齡。我們倒沒超齡,可道行不深,沒有威信。”小柳說:“依我看,廟里的事,實際是你當(dāng)家。”慧明慌忙說:“我可沒這大本事,都是在聽師父吩咐。”慧明神色緊張地看著慧隱。
慧隱不動聲色,拿起多余的書往外走,轉(zhuǎn)眼間,他也神色緊張地跑回來:“師兄,不好,有鬧事的來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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